【Dee电影】狄仁杰这玩意儿可会害得你家破人亡啊!

狄沙尉裴大四角x,详见标签,粮食清水、独虐虐不如众虐虐。画皮2庞郎小道士客串,衍生视频见av14356540

  【壹】

   最先听到这句话的人是尉迟真金,说话的是个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但灰头土脸神神叨叨绝对不可能和他尉迟真金有半点关系的小道士。不过原话不是这样的:那日尉迟高头大马走在洛阳繁华的街道上,路过一处不起眼的被破布堪堪遮掩的茅棚,就瞧见一群孩子围在一堆瓶瓶罐罐前,听里头那人讲故事。

   这原本不能让年轻的寺卿为之停留片刻,可也许是因为讲话之人与自己过于相似的容貌,尉迟真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多听了两句。

   道士晃着手里的瓶子,装神弄鬼地说:“狐妖这玩意儿可会害得你家破人亡啊!”

  围观的孩子发出唏嘘声,没被他吓住的则哈哈大笑。

  尉迟真金骑在马上,也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从不信什么鬼神妖怪,即便见过那蝙蝠海里的龙王、幽深谷底缠人的藤蔓,他也不相信世上当真有能化身成人的妖物。若说有,那也一定是狄仁杰。

   尉迟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起来,整天揣着张狐狸笑脸的狄仁杰和魅惑人心的狐妖到底哪个更可怕一点。

  都说狐妖懂得画皮,化作人形美艳无比,世间男人没几个抵得住她们的诱惑。大理寺卿向来不近女色,做过最失态的事也不过是花魁房中情不自禁出手抚摸还未碰到便被惊醒的睿姬吓得落荒而逃。那之后尉迟更加坚定了不娶妻生子的念头,倒不是因为他不想传宗接代,而是他实在不善于与女人打交道,况且自打收了徒弟有人传承衣钵,谈婚论嫁的事情就更加无关紧要了。这段经历给了尉迟莫大的自信,他心想哪怕狐妖长得比睿姬还要好看上百倍,他一身正气也绝不会动摇,先斩来看看这妖怪到底能有多可怕。

   并不是妖怪但依然神憎鬼厌的狄仁杰就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了。印象里这厮一到神都尉迟就被扣上十日不破提头来见的期限,龙王庙里一副未卜先知洋洋得意的模样事后让尉迟气得跳脚;接踵而至的是燕子楼的暗算和医馆的扑空,处处受制于人的尉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在狄仁杰立功受奖和霍义挑拨离间之后更加气愤。尉迟并不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但他也绝不承认自己这是嫉妒心和醋意做怪。他宁可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狄仁杰是自己的灾星下凡,是自己前半生犯下的大大小小的错误化身的报应,是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他过一辈子的。这么比较下来,狐妖反倒没有狄仁杰可怕了。

   想着想着,脚下的路便到了尽头。良驹停在大理寺门前,尉迟真金下马,走进去的时候恰好碰上狄仁杰迎出来。

  “尉迟大人,这么巧啊?”狄仁杰微笑,他一笑起来就像奸计得逞的狐狸,这张有点像狐狸的脸渐渐和尉迟脑内徘徊的那句话重叠在一起。

  “狄仁杰,你最好不要害得本座家破人亡。”

   云里雾里的狄仁杰只当作是寺卿大人在同他玩笑,而刚刚篡改了别人的句子觉得更加贴切因此十分满意的尉迟真金也把这当作自己难得一回的幽默。

  【贰】

   这句话传到沙陀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狄仁杰因逆反之罪被捕入狱的第三年了。

   过去两年里,小医生一直奔走在为狄仁杰洗刷冤屈的道路上,从未停止。人微力薄,无异于以卵击石。王溥劝他,尉迟劝他,甚至大理寺里平日对他并不怎么友好的寺众也来劝他,沙陀向来没什么主见,逆来顺受又习惯言听计从,这次却是死心眼地固执己见。他不厌其烦,烦得都台不再受理他的上书,烦得朝廷撤了他的职,烦得御史台的人直接将他打为逆贼同党,抓他下狱问罪。

   各种逼供与刑罚交错间,沙陀忠年轻的心和生命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他被人从用以清醒的冷水中捞起,胡乱丢进牢房里干枯的稻草上。门关上了,他堕进黑暗,寒冬腊月里,他抱着自己身上快要结冰的衣服蜷缩在角落,用尽最后的力气思考他自己的事。

   那个说着“我是你贵人”的小胡子神探炉火下闪闪发亮的眼睛在沙陀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已经回想不起狄仁杰的模样了,只能依稀记得几句听起来很神棍但有着无穷说服力的话。

  神探说:“造化弄人。”

   神探说:“我已参透你前世,你的未来也在我掌握之中。”

   “你的命运将因我而扭转。”

   “我能帮你改运。”

   沙陀笑自己是个傻子,那么容易就轻信了这个山羊胡的话,还信得真切,信得不容置疑。

   他从没指望狄仁杰真的帮他改运,日后他想,哪怕狄仁杰只是为了逃避牢狱之灾,哪怕狄仁杰只是骗他的,从狄仁杰喊出他的名字起,他们的命运就纠缠在一起,永远不可能回头了。

     沙陀说,他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他,我心甘情愿。

   神探没有食言,他果真把滚滚的厄运带给了沙陀忠。

   沙陀再度醒来时,身边坐着尉迟真金。大理寺卿红着眼眶,手里紧紧攥着帮沙陀包扎伤口的布条,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尉迟大人。”沙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尉迟被这声音唤得抬起来头,对上沙陀的双眼时,蓝眼睛里满是愧疚。

   “沙陀……”一向雷厉风行的尉迟真金忽然变得小心翼翼,他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已经请你师父来看过了,他说这只手怕是没救了。”

   沙陀费力地转动眼珠,他看着自己被尉迟真金握住的左手,绝望和恐慌同时袭上心头。

  他以为那只手只是失去了知觉,而当他试图移动时,却发现那只手已经不再属于他。

   “伤深入骨,没有及时处理,又浸了冷水。天寒地冻,已是药石罔效。”

   沙陀望着内疚自责的寺卿无从安慰,只能麻木地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刺痛尉迟的苦笑。

   “我是大夫,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况,大人不必怪罪自己,大理寺并没有错。”

   错在命运,是他咎由自取。

  “我想起多年前听来的一句话。”临走时,尉迟忽然停下,大理寺卿的背影头一次这般落寞。“‘狄仁杰可会害得你家破人亡’,原话本来不是这样,只是本座当时说与狄卿的玩笑,今日一想,却当真如此。”

   言罢尉迟真金朗声笑起来,笑得苦涩,笑得整个身子都在摇晃。

   “狄仁杰想和本座玩真的,他当本座怕他呢?”

   “本座才不信这个邪,我要让他知道,想克死我尉迟真金,他狄仁杰还差得远呢!”

   “沙陀,你要保重,好好活下去,可不能让便宜了狄仁杰那厮,白白看咱们笑话。”

   沙陀记得尉迟还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但他已经听不清楚了——他的伤口又开始作痛,高烧也再次找上门来,意识早已恍惚。他隐约觉得,尉迟真金是害怕了,和他在怕同样的东西,只是尉迟能做的比他更多,他不懂尉迟为什么怕。

   于是沙陀回应说,好,我会好好活下去。

   先前是为了狄仁杰,但现在他想为自己。

   尉迟离开了,斗篷带起的风吹熄了烛火。沙陀在黑暗中艰难地抬起头来,顺着头顶一方小窗向外看去,是朔月,暗淡无光,寒风萧瑟。

   「狄仁杰可是会害得你家破人亡。」

   “狄仁杰啊……”沙陀终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哭了,不会为自己哭,不会为狄仁杰哭。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叁】

   从那之后,沙陀忠再也没见过尉迟真金,一次也没有。

   后来天后大赦天下,沙陀得以重见天日。如今他断了左腕,整个人都像被摧垮又勉强堆砌起来的一样,他如行尸走肉半活着,那个年轻鲜活的小医生彻底死去了。

   他被指派为通天浮屠的监工,没日没夜地为天后的登基修建大佛。期间他向人打听过几次狄仁杰,回答大多不一,有人说他早早便被处死,也有人说他至今还囚禁在监牢,更有人议论说他早已成为妖后的走狗,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为妖后出谋划策。

   沙陀说,荒唐。八年过去,他心里早无半点波澜,只有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会短暂地愣怔。

   而当他问及尉迟真金,所有人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或沉默不语或匆匆离去,没有人再想谈论当年的大理寺卿。

   沙陀心想,也许是尉迟过得很好,他前途无量,又得武媚娘器重,想必还在哪做着高官。就算狄仁杰真的影响了他的仕途,他也应该会告官还乡,过上鸡犬桑麻的安宁日子,怎么想都不会比自己差。

   沙陀还有未完的使命,他决定不再去想别人,他要为自己活着。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里,工部侍郎之死惊动了大理寺,沙陀意料之中地看着黑衣胡服的年轻人涌进大佛,却意料之外地遇见了裴东来。

   大理寺卿早已不是尉迟真金,可这个雪白的少卿勾起了沙陀对那位红发碧眼的故人丝丝缕缕的回忆。

    印象中尉迟是有个徒弟的,白色的头发和皮肤,罕见的白子,沙陀当年也只是在尉迟府中远远地见过一眼。如今看来,相似的脾气和武器,竟能找出不少昔日尉迟的影子。

   白子对他一点也不客气,一上来就是拳脚相加,稍微被挑拨两句就火冒三丈。

   与尉迟真金如出一辙。

   不愉快的初遇并不能改变什么,沙陀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他的计划,日夜监视大佛的裴东来依然对他冷眼相待,处处针对。

   沙陀总想从他身上套出些什么,比如妖后那边的情况,比如洛阳城的人心,哪怕是他师父的下落,就是不想问狄仁杰。

   这些他都没问出来,而裴东来直接把狄仁杰带到了他面前,重新带进了他的生命。

    他以为狄仁杰已经死了,他早当狄仁杰已经死了。

    而当狄仁杰蓝袍加身出现在他面前,露出不再年轻愈显沧桑的笑容时,沙陀幡然醒悟:他从未真正把狄仁杰置之心外。

    他们拥抱时,沙陀听见自己那颗衰老枯萎的心脏又重新开始跳动。

  【肆】

   沙陀错了,又一次。

   狄仁杰从未离开过他的生命,而是他过早地退出了狄仁杰的人生。

   沙陀看着狄仁杰走远,走向裴东来和上官静儿,心想多好啊,他和当年一样,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神探还是那个神探,沙陀却早已不是那个沙陀。

  到头来,他终归还是一厢情愿。

   裴东来落入沙陀手中时,脸上浮起难测的笑容。

   “你可和我师父口中的沙陀忠相差太多了。”年轻的少卿被铁锁困在木架上,手下正在从他头上浇下金龟水。白色的长发被拆开,水淋淋地披在黑色的胡服上。

  “尉迟还好吗。”沙陀也不去管他师父口中的自己到底是何般模样,曾经尉迟为他断掉的左手愧疚,而如今他为利用裴东来做饵而愧疚。

   “我师父生得豪迈,死也洒脱。岂像你这苟活于世的宵小鼠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裴东来骂到激动之处,忍不住剧烈的咳嗽,金龟之水早已顺着皮肤流遍全身,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像先前两位大人一样在太阳下燃起烈焰。裴东来不怕死,他只是觉得可悲。沙陀亦是。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冬夜,尉迟临走时语重心长的嘱托,尉迟说,好好活下去。

   他承诺了,也兑现了,只是他沙陀如今还在缝隙里苟延残喘地偷生,而尉迟真金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尉迟真金夸下的终是海口。沙陀想着,亲手为裴东来盖上遮蔽的黑纱。

   “很多年前你师父对我说了句玩笑,他说‘狄仁杰会害得你家破人亡’。”隔着黑纱,沙陀哑着嗓子说,他健全的右手怜惜地抚过裴东来的肩头。“他没说错,狄仁杰当真害他不浅,断送了他自己,也断送了唯一的徒弟。”

  “但我不一样,我自始至终就一无所有,了无牵挂。”

  “替我转告尉迟,他的仇我会替他报。杀了妖后,杀了狄仁杰,为了尉迟,为了我。”

   “我会活下去,好好地活着。”

  “我赢了。”

   裴东来残忍地笑出声来:“是吗?你真的赢了吗?”

  【伍】

   灰飞烟灭,所剩无几。

   狄仁杰跪在还未燃烧殆尽的灰烬前,手臂早已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因他而死的友人不在少数,可亲眼看见并无力拯救的,裴东来还是第一个。

   东来之死把真相引向了他最不愿怀疑的人,沙陀忠,沙陀忠。

   “兄弟,收手吧。此举祸国殃民,切不可一错再错。”

   事到如今,你还和我争论孰是孰非,你真当我还是那个跟在你后面听话乖巧的小医工?

   他们动起手来,狄仁杰武功远胜沙陀数筹,处处手下留情亢龙锏从不伤及要害。而沙陀却是起了杀心,刀刀向致命之处袭去,他几乎杀红了眼,狄仁杰的脸和武后的脸重叠在他眼前,每一刀他都想着自己断掉的左手,失去的青春和尊严,每挥一刀他都在心里咆哮着质问:错了吗?错了吗?

   错了,沙陀。

   片刻的分神便被狄仁杰抓住破绽,亢龙锏斩断刀刃,直抵沙陀的喉咙。

   “八年前,你带头反对妖后,现在又为她卖命,岂不是晚节不保!”沙陀怒吼,他愈发觉得不可理喻。

  看看她把我们害成什么样子!你可知尉迟为你而死!

   他走时大笑,连话也说得莫名其妙。你可知他这般坦荡赴死都是为你?

   我为了你的清白受尽屈辱,而你如今辉煌依旧,我卑若尘土。

   你可真是我最贵的贵人。

   如果是年轻的沙陀,他一定会揪着狄仁杰的领子把他骂醒,让他看看他这个灾星都干了什么好事。而现在他觉得,狄仁杰不配知道真相,不配知道自己和尉迟都为他做了些什么,他不值得。

   大佛轰然倒塌,沙陀带着最后的决绝孤注一掷地冲向明堂。

    狄仁杰最终还是阻止了他,他用以杀人的赤焰金龟溅了他一身。

    在阳光下燃烧起来的时候沙陀并没有过分察觉到疼痛,有什么还能比他这些年来遭受的苦难和背叛更加痛苦呢?他感觉到火焰的温暖融化了他长久冰封的灵魂,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光与热——自从断去左手的那年冬天,他的每一日都在寒冷和孤独中度过。

   狄仁杰可会害得你家破人亡啊。年轻的寺卿同样年轻的声音飘进沙陀耳中,三分笑意七分苦涩。

   是啊,是啊。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连他沙陀也没能逃过这个恶毒的诅咒。

   你注定要孑然一身了,狄仁杰。

   这个念头闪进沙陀尚且清醒的头脑里,他灰暗的心上有一角重新明亮起来。

  “你真的赢了吗?”裴东来问。

   是的,我赢了。

  END

评论 ( 18 )
热度 ( 266 )
  1.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3NaCl | Powered by LOFTER